由于科技的发达和电脑的普及，书法已经不再是日常交交往的写作形式，而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艺术品了。然而，在当今中国书法界，更多的是附庸风雅者，缺少的是把书法当作艺术的研究和人生情怀的表达。每想到此，我就常常忆起我的先祖，书法家蔡羽。

  一个痴心于中国书法的人，渴求不多，要的就是一颗宁静的心，一个能与自己的灵魂对话的空间，一片属于自己的蔚蓝的天空。有了这样的心境，-切都 会变得坦然。蔡羽就是一一个有着这样一种情怀的书法家，他终生与缥缈峰为伴，泼墨山水，写意苍天，留下了不朽的书法人生。

▲蔡羽画像

  位于苏州西山消夏湾的缥缈峰琴台，始建于明代，俗称百墩馆，因明代王鏊、蔡羽、唐寅、徐缙、陆治等文人常在此聚会弹琴而得名。这里众多的石鼓墩，是文人雅士们用来当座椅和桌子用的。在他们当中，王鏊是明代宰相，王鏊的学生唐伯虎为明代著名的书画家，家喻户晓的风流才子。蔡羽是西山消夏湾人，也是王鏊的学生，明代著名的书法家和书法理论家。徐缙是王鏊的女婿，西山东河人，俗称徐天官，曾任吏部侍郎。陆治是明代著名的书画家，西山涵村人，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均藏有他的多幅工笔花鸟画，这些画曾被乾隆皇帝视为珍品。

  蔡羽、陆治分住于缥缈峰南北，同为明代著名文人，分别在中国书法史和绘画史上有着极大影响。民国二十三年(公元1934年)，故宫博物院曾出版8开《明陆治蔡羽书画合璧》一套。2006年新建琴台屋舍，辟为明代著名文人西山人蔡羽、陆治纪念馆。缥缈峰景区碑廊，碑刻内容为:《蔡 九逵像赞》，原存西山消夏湾蔡羽祠，清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蔡书升(西山东蔡人，盛京承德县知县)题写，碑刻人物像即为蔡羽。蔡羽的楷书兼有正书和行书的优点，意态古雅，风韵遒劲飘逸，大巧若拙，代表了明代书法的最高水平。

▲蔡羽真迹

  中国书法如同我们的世相百态。它，是一种文字艺术，更是一种传统文化。蔡羽的字，它是简单的，简单中又蕴含着质的硬朗和美的韵律，如同人类的形体一样。当今世相，无疑是越来越繁华、喧嚣，我们度为此欢欣鼓舞，津津乐道，因为我们曾经是那么贫困落后，寒酸简陋，喧嚣和繁华给了我们生命色彩和尊严。但是，转眼间我们的生命似乎又是难以忍受如此的喧器和繁华，因为在喧嚣和繁华的背后，我们丢失得太多，抛弃得太多，比如，过去人们一度崇尚的荣誉、责任、忠诚、理想、信念、追求等等。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抱残守缺的人，但我佩服古代那些隐居者，他们隐居不是避世，而是为了一种事业追求而显现出来的执著。如今，这是一个过分看重变道而忽略常道的年代。诚然，中国要变，因为历史和现实积重都太深、太多，但再怎么变，总不能把人心、人性中的一些常 道也变了、革了。就像数学上有常数，人类的精神上也肯定有常道。常道就是原则、方向、基准。没有常道的人生，就像没有地基的房屋，终归是要坍塌的。试想，假如一一个人失去基本的安静、独处、思索，而内心里只有变异、破坏的欲望，没有坚守，没有尊重，那么我们又如何来体现人心、人性和人道?失却了人心、人性和人道的关怀，是极其危险的。因此，这些年我总是不乏迂腐地写作和思考，在躬身反向世人，没有坚守和肯定的人生，否定又如何会有力量?完全放弃常道，-味地迷恋变道，放肆地张扬个性和私欲，张扬“欲望就是真理”的人生，我们又如何去寻找普遍的真理和人道的常识、常数?这不能不引起人们的警醒。

  蔡羽说，满足微望的最好方式就是关闭欲望之门。佛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也许，对自己没有责任，是因为我们长期对他人失去了责任;也许，正如印度的一句谚语: “我们该对自己说一句:请慢点走，等一等灵魂”;也许，正如《圣经》里说的，我们要“走窄门”，要让自己多接受“常道”的约束和教养。

  游西山缥缈峰，想先祖蔡羽迷恋山水、寄情山水的人生书法和书法人生，想今人之世相，我思绪万千，却又无法彻悟。

  (作者蔡多文，男，系广东省军区政委、少将、军旅散文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