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对于传统国粹的保存,比内地要完整得多,例如择日之学,今天还保留了近代古老的字号“蔡真步堂”。
蔡真步堂创始人名蔡最白,他的功名只是个秀才,然而却对数学,天文非常感兴趣。据蔡家的传说,他曾经在宫廷的钦天监里面谋了一个小职位。
蔡最白擅长推算天文,我曾经收到一册他所著的《春秋天文考》,书的内容,是以《春秋》里面提到的日食,月食等天象,推算出该次天象发生的时间,这种枯燥而繁琐的推算,在没有计算机的年代,全靠多个算盘和毛笔记录,要花上不知多少工夫才能成功。美国太空总署十年来倚靠大型计算机才完成了全球五千年的日月食天象表,可以比较准确地校对各国历史记载有否偏差。而蔡最白在光绪末年就已经开始从事这项工作,比他们早了一百多年。
我所收的另一件蔡真步堂史料,是光绪二十二年(1896)刊印于广州的《蔡真步堂润例》。润例是借用书画家的名词,意思是收费标准。润例习惯以社会名流作推介,为蔡家作序的是南海籍的翰林桂坫,他恭维说“顺德蔡最白茂才,专于天文算学,兼精日者之术……所选择诚有合于天光下临,地德上载者,以故远近为之敬重。”以下列的是真步堂各种择日的收费标准,最贵的是建造文庙学宫,要三十银元,建普通三进祠堂,收费十五元,建造“十余坑(即瓦楞数量)一桶小屋(就是广东人称“竹筒屋”)只需三元,最便宜的新船进水,只要一元。
蔡真步堂的“日馆”设在省城归德门外,即今日高第街,当年是很兴旺的商业区。宅居则在顺德龙江,今日蔡家在祖居附近买地建造了高耸的园林和仿古青砖建筑,成为当地一景。
蔡家从蔡最白算起,今天掌门的是孙子蔡伯励老先生,已经年近九十,他的儿女也开始继承祖业。旧式的风水堪舆,分工也很有规律,蔡家开设的是“日馆”,也就是只经营择日时辰之学。蔡伯励最经典的故事之一,如香港大屿山心经简林揭幕,当日所选的时辰之前都是倾盆大雨,时刻一到,忽然天眼张开,太阳出来照耀了会场,等特首剪彩完毕,又大雨如故。除了经验之外,也要依靠天文学知识推算的结果。不过由于时代推演,现在的市民几乎都不知道“日馆”的分工,还把蔡家当成了风水大师,连看相做法事都归入他们的经验范畴来相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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